科技进步的次元之门：探秘魔力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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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航

摘要：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发展与美国历史学的发展紧密相关。殖民地时期，清教徒史家的著作中出现了对北美高等教育的零星记录。系统的美国高等教育史研究开始于19世纪30年代。该时期的高等教育史著作并非由专业史家写成，而是由学院的教师、领导者或毕业生整理和编写，目的在于颂扬学校的历史和传统，具有很强的功利性。19世纪70年代，一批历史学家着手运用科学的方法从事有关美国学院与大学历史的研究，美国高等教育史学开始了专业化进程。从20世纪初期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在进步史学的影响下，高等教育史家认为，美国高等教育的发展是一个在冲突、对立中逐渐进步的过程。

关键词：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美国高等教育史学;进步史观

作者简介：郭航，江苏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讲师，教育学博士，主要从事外国教育史、美国高等教育史学史研究。

文章来源：教育史研究，2022,4(03),154-166

DOI:10.19876/j.cnki.jysyj.2022.03.009

基金：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战后美国高等教育史学流派研究”（2020SJA1019）;江苏师范大学博士学位教师科研支持项目“20世纪下半期美国高等教育史学发展历程研究”（19XFRX027）。

美国高等教育的历史肇始于1636年哈佛学院在北美马萨诸塞湾查尔斯河畔的建立，在近四个世纪的历史长河中，历史的记录和书写往往伴随着事件的发生。从这一意义上讲，关于美国高等教育历史的记述与哈佛学院的建立几乎是同时发生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以下简称“二战”）后，美国高等教育史学迎来发展的鼎盛时期，一批主宰美国高等教育史研究领域几十年的经典著作在此期间产生。在此后至今的几十年中，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在不断求变和趋新中获得发展：一种观点、解释往往很快会被另一种新的观点和解释取代。“二战”结束以来，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发展引起了大量学者的关注。目前，一些学者主要侧重探讨“二战”后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发展概况；另一些学者主要集中对“二战”后美国高等教育史学流派的发展进行研究；此外，还有个别学者对“二战”后，尤其是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女性高等教育史学进行论述。①1②2③3总而言之，现有的研究多集中于阐述“二战”后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发展概况，对“二战”前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研究还不够深入。为此，本研究尝试对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发展源头进行追溯，从殖民地时期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准备、独立战争至南北战争时期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萌芽、美国南北战争后至19世纪末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确立和20世纪初至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初步发展四个阶段，论述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发展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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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殖民地史：为独立后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准备

与欧洲诸国相比，美国史学起步较晚，开端于殖民地早期的回忆录和编年史。④4这些作品虽不能与古典史学的上乘之作相比，但它们终究为后来美国史学的研究提供了重要依据，并为以后美国史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美国高等教育史著作的出现比记录美国历史的作品要晚得多。作为后来美国高等教育史著作的研究内容，殖民地时期北美高等教育史的发展与清教徒史家的作品都为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萌芽作了准备。

（一）殖民地时期北美高等教育史发展概况：九大学院的创建

作为较晚踏上北美大陆的国家，英国于1607年在弗吉尼亚的詹姆斯敦（Jamestown）建立了第一个北美殖民地。到1733年，英国已在北美大陆建立起十三个英属殖民地。除印第安人和黑人外，北美殖民地的人口多数来自欧洲国家，且以英国为主。移民将欧洲国家的文化，尤其是英国的文化传统带到北美大陆，与当地文化融合成为一种既具有西欧文化传统（尤其是英国文化传统），又具有新兴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进步思想的文化。⑤5西欧传统文化，特别是英国传统文化，与殖民地新的社会、经济、政治条件相互作用，使殖民地时期北美独特的高等教育得以产生。

北美殖民地时期高等教育的发展成就可简要概括为九大学院的建立。⑥6为了逃避国内的迫害，英国的清教徒纷纷逃离至国外。继1620年首批102名清教徒取道荷兰来到北美大陆的普利茅斯（Plymouth）以后，1630年又有大约一千名清教徒被迫迁徙，于年底到达马萨诸塞。在以后的十年中，每年都有大约两千名清教徒移居马萨诸塞。①7为了使他们的子孙能够保留与其一样的“旧世界”的文明，清教徒每到一处便会修建学校，将“高等教育的古老传统从旧世界转移到北美荒野”。②8清教徒认为，到了“新英格兰”以后，他们已经建造了房屋，置备了日常生活用品，设置了政府机构，接下来应该热切关注的事情便是获得知识，以及如何将知识世代传递下去。③9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为殖民地学院提供了最初的效仿模型。北美的第一所英式美国学院——哈佛学院的原型就是剑桥大学伊曼纽尔学院（Emmanuel College,Cambridge University）。

1636年10月28日，经马萨诸塞殖民地议会（General Court）和马萨诸塞殖民地总督的批准，清教徒的公理会（Congregational Church）创建了殖民地时期北美的第一所高等院校——哈佛学院，地点设于马萨诸塞州剑桥（Cambridge,Massachusetts）。哈佛学院的创建沿袭了伊曼纽尔模式：课程与剑桥大学一样；学院实行寄宿制，便于教育未成年人。继哈佛学院之后，英属北美殖民地时期建立的高等院校还有新泽西学院（College of New Jersey）、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费城学院（Philadelphia College）等，共计九所（见表1）。

表1 北美殖民地时期九所学院概况④10

从表1可以看出，在1636—1769年，殖民地共创建了九所学院，其中有四所在新英格兰，还有四所在中部殖民地，只有一所在南部殖民地。值得注意的是，在哈佛学院创立后近60年内，殖民地只有这一所学院；南部、中部殖民地很长时间都没有建立新的学院。

简言之，英属北美殖民地时期高等教育的重大事件就是上述九所学院的创建。北美继承了欧洲大学尤其是英国学院的传统，九所殖民地学院就是模仿牛津和剑桥的学院建立的。殖民地时期北美学院的发展缓慢，从哈佛学院与耶鲁学院的办学规模就可以看出：哈佛学院初建时，只有1名教师和12名学生，到1710年，学生人数才达到123名；耶鲁学院初建时只有1名教师和1名学生，1710年和1770年才分别有36名学生和338名学生。①11与当时欧洲大学的规模不可同日而语。虽然殖民地学院的建立多出于文明传承目的，但在一定程度上仍促进了教育科学研究的产生，是北美和独立后美国高等教育发展的第一步，同时也为后来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出现奠定了基础。独立后美国高等教育史学萌芽时期的作品，也多是以这九所学院的历史沿革和发展特点为研究对象。

（二）殖民地时期清教徒史家的奠基

1620年9月，第一批清教徒移民在弗吉尼亚公司的特许下，乘坐“五月花号”前往北美大陆，揭开了北美—美国历史发展的新篇章。该时期出版了一些个人回忆录和早期的编年史，美国建立前第一代清教徒史家就此出现。清教徒史家的写作传统为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出现奠定了基础。

1. 通过个人回忆录和编年史讲述殖民地的开拓历程

17世纪初，北美殖民地开始出现了一些个人回忆录和早期的编年史，这些作品的作者多是地方官员，他们大多在作品中揭示了“战胜逆境，最终取得胜利”这一主题。②12这些人被称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代清教徒史家。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及作品有约翰·史密斯（John Smith）的《弗吉尼亚殖民以来诸要事件真相》（A True Relation of Such Occurrences and Accidents of Noate as Hath Hapned in Virginia Since the First Planting of that Colony,Which is New Resident in the South Part Thereof,Till the Last Returne from Thence Written by Captaine Smithe），科顿·马瑟（Cotton Mather）的《美国风物志》（Magnalia Christi Americana），约翰·温斯罗普（John Winthrop）的《1630—1644年马萨诸塞殖民地及其他英格兰殖民地大事记》（A Journal of the Transactions and Occurrences in the Settlement of Massachusetts and the Other New-England Colonies,From the Year 1630 to 1644），威廉·布拉德福德（William Bradford）的《普利茅斯开拓史》（Of Plymouth Plantation），爱德华·约翰逊（Edward Johnson）的《新英格兰的神奇变迁》（Wonder-Working Providence of Sions Saviour in New England），等等。

威廉·布拉德福德的名作《普利茅斯开拓史》上篇讲述的是1608—1620年，清教徒逃离英格兰，在荷兰定居，后乘船前往美洲的鳕鱼角和普利茅斯的经历；下篇描述的是1620—1646年的普利茅斯殖民地史。斯坦利·霍尔（Stanley Hall）认为，作为北美最早的历史记录，该书是“我们思考这片土地上所发生过的最重大的政治事件的唯一信使”③13。关于写作此书的目的，布拉德福德在书中也有清楚的说明，即“我这样的目的是想要后代能看到自己的父辈是如何完成第一次冒险之旅，知道他们经历了怎样的艰辛和困难；还有就是希望这些文字能对投身于类似重要事业中的人有所助益”①14。查尔斯·理查森（Charles Richardson）称布拉德福德为“文献先驱”和“拥有强大力量的故事讲述者”，摩西·科伊特·泰勒（Moses Coit Tyler）则将其称为“美国历史之父”。②15

温斯罗普的日志——《1630—1644年马萨诸塞殖民地及其他英格兰殖民地大事记》中记录了他自1630年前往美国到1644年间的重要事件。③16尽管温斯罗普的作品包含了历史资料，而且事实上这些史料也被早期的英格兰历史学家所广泛引用，但正如他自己所说，这是一本日志，而非一部历史作品。虽然该作品并非一部正史，但它仍被铭刻在清教徒的历史观念中。爱德华·约翰逊的《新英格兰的神奇变迁》的历史价值虽然并未达到如前两部作品那样的高度，但因其代表的是马萨诸塞州普通清教徒的观点而非领导人的观点，所以显得特别有趣。

虽然在如今看来，北美殖民地早期零星史学作品中的史料缺乏考证，但它们毕竟记录了早期开拓者艰难创业的经历。这些史料为以后美国史学的发展奠定了一定的基础。清教徒史家对美国高等教育史的写作产生的重要影响，主要体现在他们编写的关于教育事务的历史记录的时间顺序，以及他们对历史意义的理解上。④17

2. 殖民地史学著作中关于高等教育的记载

与历史学的发展如出一辙，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渊源也要追溯到殖民地时期。尽管在殖民地时期，新英格兰有着重视教育的传统，但是该时期几乎没有专门记述高等教育史的作品，只能从弗吉尼亚和马萨诸塞最早的编年史中找到一些关于高等教育的零星记载。

在《新英格兰的神奇变迁》一书中，约翰逊一再强调，教育对于将当代人的美德延续到下一代的重要性；讲述了哈佛学院创建的背景及其名称的由来。⑤17

1702年，科顿·马瑟的《美国风物志》问世。该书分为两卷，由七个分册组成。其中，与高等教育相关的就是对哈佛学院的建立和发展的介绍。在对哈佛学院历史的叙述中，马瑟追加了学校的法律和捐赠者、学院变迁，以及17世纪90年代所有毕业生的名单等内容。该书是殖民地时期最重要的史料之一。

亨利·哈特威尔（Henry Hartwell）、詹姆斯·布莱尔（James Blair）和爱德华·奇尔顿（Edward Chilton）合著的《弗吉尼亚州的现状与学院》（The Present State of Virginia,and the College）于1727年首次出版。此后，该书分别于1798年、1835年、1904年和1940年四次再版，其中1727年和1940年的版本包含了关于威廉与玛丽学院的特许记录。作为1690—1730年最重要的弗吉尼亚州殖民地历史作品之一，该书记录了弗吉尼亚州机构的重大变化，解释了19世纪末弗吉尼亚州政府的运作情况，同时记述了北美—美国最古老的学院之一，即威廉与玛丽学院的特许状况。由此可见，殖民地时期关于北美高等教育的记载仅零散地出现在殖民地的历史著作中，且只是对某一学院的零碎记录，尚未形成系统论述。从殖民地时期开始到19世纪30年代之前，几乎没有研究者关注高等教育的历史记载问题，也没有出现系统的北美—美国高等教育史著作。

综上所述，北美殖民地时期的高等教育发展主要表现为九大学院的创建。这一时期的史学作品记录了早期英国等欧洲国家移民的开拓历程，为后来美国史学的研究提供了参考依据。殖民地时期关于北美高等教育的历史记载则零星出现在一些历史学著作中，并未有专门的系统论述。19世纪30年代以后，史家才开始关注高等教育史的写作，而彼时高等教育史的书写对象多是殖民地时期高等教育的发展状况。因此，可以将殖民地时期的北美高等教育和清教徒史家的著作视为独立后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准备。

二、早期学院史：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萌芽

独立战争之后，美利坚合众国成立，标志着美国史学的产生。①18诞生初期的美国还没有专业史家，一些殖民地时期的社会上层人士开始取代以往清教徒的地位，成为历史的主要撰写者，促进了美国史学的发展。他们是美国的第二代史家——贵族史家，开始尝试以较为世俗化和理性化的观点解释美国历史。已有资料显示，从殖民地时期到19世纪30年代之前，高等教育史这个主题在美国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关于美国高等教育的记录只是零星存在于美国的历史学作品中，并未出现专门的高等教育史著作。直到1833年，本杰明·皮尔斯（Benjamin Peirce）的《哈佛大学史：从1636年创立到美国革命时期》（A History of Harvard University,from Its Foundation,in the Year 1636,to the Period of the American Revolution）的问世才打破了这种僵局，开启了早期学院史的书写。

该书论述了自1636年哈佛学院创建至美国革命时期的历史。作者在书中提供了这段时间有关哈佛大学历史的丰富资料。这些材料很多是原始资料，如手稿、通知、备忘录、在哈佛大学受过教育的已故人士的日记和年龄较大的毕业生的信息。②19皮尔斯在介绍性的段落中充分地阐述了促使其祖先在殖民地时期建立哈佛学院的动机。虽然《哈佛大学史：从1636年创立到美国革命时期》一书是较早专门记录北美—美国高等教育史的作品，但其创作的主要目的是为哈佛大学校友提供珍贵资料，以此帮助他们回忆前辈的光辉事迹，具有歌功颂德的属性。因此，该作品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教育机构史。

除以上皮尔斯的著作外，乔赛亚·昆西（Josiah Quincy）的《哈佛大学史》（The History of Harvard University）、埃布尼泽·鲍德温（Ebenezer Baldwin）的《耶鲁学院史：1700—1838》(History of Yale College,from its Foundation,A.D.1700,to the Year 1838）也可以称得上美国较早且专门的高等教育史作品。

昆西在1829年至1845年担任校长期间，对哈佛大学作出包括学生管理、财务制度、课程设置等多项改革，《哈佛大学史》便是其在此期间完成的。昆西在该书的前言中阐述了写作背景和目的：“1836年3月，身为哈佛大学校长的作者接受了哈佛大学集团的邀请，准备在哈佛大学成立两百周年当天发表演讲……作者决定拟定一份演讲涉及的事件和人物的概述，试图以广泛和永久性的形式，公正地评价这一主题。”①20该书共十九章，第一章主要论述了“1836年哈佛学院创立两百周年庆典”“哈佛学院的历史起源与构想”“1636年马萨诸塞湾议会的投票”等。②20其余十八章对哈佛大学创建两百年以来的重大事件和人物作了详细的论述。作为耶鲁学院的校友和讲师，鲍德温在《耶鲁学院史：1700—1838》一书中用文学的笔调记叙了耶鲁学院在1700—1838年的发展历史。作者在撰写时带有较强的感情色彩，缺乏对与学院有关的政治、经济和文化问题的深入研究，导致该作品的史学价值不高。该书的写作目的主要是唤起公众对耶鲁学院的兴趣以及为耶鲁大学校友提供一个可以回望其母校光辉发展历程的途径。③21

该时期的学院史著述还有詹姆斯·卢斯·金斯利（James Luce Kingsley）的《康涅狄格州耶鲁学院的历史概述》（A Sketch of the History of Yale College in Connecticut），纳赛尼尔·菲什·莫尔（Nathaniel Fish Moore）的《纽约市哥伦比亚学院史概述》（An Historical Sketch of Columbia College in the City of New York），以及新泽西学院一位毕业生的《新泽西学院的历史：1746—1783》(History of the College of New Jersey,from Its Commencement,A.D.,1746,to1783）④22，等等。

由上可知，从19世纪30年代至美国南北战争前，美国出现了若干学院史作品，这些作品并非专业史家写就，而是由具有声望且对学校的发展历程有清楚了解的职工或毕业生整理编写而成。早期学院史编写的主要目的是为学院的一些官方材料或者庆典仪式提供能够提升荣耀感的素材，颂扬学校的历史和传统。这种校史不可避免地带有一定的感情色彩，偏向对学校的建设和发展历程的歌颂。校史因此成为颂扬本校辉煌过去的赞美诗篇，具有很强的功利性。校史一般侧重对学校“内部”情况的阐述，很少能够将学校的历史发展放在宏观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广阔社会背景中进行探讨。因此，有学者将这种校史形象地称为“家史”（house history）。⑤23这种学校院墙内的“家史”以学校机构的发展进步、社会文化观念的趋同为主旋律，并以单线条的形式描述各州、各地区的教育发展变化，如学生的注册人数、学校教育法、学校课程、教师培训机构等，总体上是美国学校教育的凯歌。⑥24虽然“家史”写作模式的校史具有较明显的狭隘性和功利性，但它们毕竟打破了有关美国高等教育的记录只零星存在于美国的历史学作品中，而未有专门的高等教育史著述出现的局面。同时，从客观的角度看，这些作品也的确在学院发展史上留下了重要的史实记载。由于早期学院史所具有的不可避免的缺陷，因而只能被看作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萌芽。

三、专业史家治史：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确立

19世纪中后期是美国社会发生剧烈变革的时期。美国在南北战争后，经过30多年的时间，已成为一个资本主义工业高度发达的国家。在文化教育领域，专业史家取代业余史家成为主要的史学研究者，历史学的专业化带动了高等教育史学的专业化发展。19世纪末，随着历史学专业化程度的不断提升，专业史家将目光投向系统的高等教育史研究。专业史家书写美国高等教育史是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确立的标志。

（一）南北战争后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专业化进程

科技进步的次元之门：探秘魔力的神奇

美国历史学的专业化进程开始于19世纪30年代后期。在19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美国史学仍然处在以业余史学为主的状态。直到19世纪70年代后，第一代专业史家才取代业余史家成为史学研究的主力。在南北战争之后，美国高等院校开展了历史教学，主要的大学也开始聘请史学家讲课和开设研究班。当时，兰克学派在美国的影响力日渐增强，许多美国学生赴德国留学，学习以兰克为代表的德国史学的理论与实践。他们当中有许多人回到美国以后，供职于美国的著名大学，继续从事历史研究与教学工作。这些人是促进美国史学发展的中流砥柱，代表人物有查尔斯·亚当斯（Charles Adams）、亨利·亚当斯（Henry Adams）、安德鲁·怀特（Andrew White）等。

1869年，查尔斯·亚当斯率先将德国的研究生培养模式——“习明纳”（seminar）研究班成功引入密歇根大学。亨利·亚当斯回到美国后，于1871年开始在哈佛大学执教，也开办了研究班，但并未得到普及。安德鲁·怀特回到美国后供职于康奈尔大学。约翰·伯吉斯于1878年从德国回到美国后任职于哥伦比亚大学，他培养的很多学生都前往德国留学，并在学成归来后成为美国史坛的强劲力量，被称为“伯吉斯学派”。真正使研究班得到普及并使研究生培养成为一种制度的则是赫伯特·亚当斯。赫伯特·亚当斯是美国历史学家、教育家，出生于马萨诸塞州舒茨伯里。1874年，亚当斯进入德国海德堡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在那里，他深受约翰·古斯塔夫·德罗伊森（Johann Gustav Droysen）和约翰·卡斯帕·布伦奇利（Johann Kaspar Bluntschli）的影响，后者更成为其导师，为亚当斯指明了治学方向。虽然研究班制度不是亚当斯首创，但其让历史研究班这种培养专业人才的模式首先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以制度化的形式固定下来，成为美国高校竞相效仿的楷模，继而使研究生培养成为美国高校的一种制度。在这种制度下，一批历史学家产生，使美国历史的书写者从业余史家向专业史家过渡。

1884年，美国历史协会（American Historical Association）在萨拉托加举行成立大会，标志着美国的历史研究由过去的业余消遣向职业化转变。与贵族史家不同，专业史家大多来自中产阶级家庭，多样化的社会背景使他们能够从不同视角思考美国的历史发展。赫伯特·亚当斯宣称，美国历史协会不是“狭隘的或地方性的，而是代表全国各地以及整个历史学界”①25。到19世纪末，美国历史协会已经负责联合与协调近两百个地方历史学会的活动。1895年，《美国历史评论》（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创刊，既为专业史家发表“科学式”的专业历史论文提供了平台，也为他们的学术研究带来了便利。从此以后，专业史家逐渐成为美国历史学研究领域的主角，业余史家慢慢退出历史舞台。①26历史学作为一门专业在美国正式确立。

19世纪70年代，美国高等教育获得长足进步，加之历史学科的专业化，一批历史学家着手运用科学的方法从事有关美国学院与大学史的研究，美国高等教育史学开始了专业化进程。专业史家以高校和研究所为基地，撰写专业论文，并以此为生。首位进入美国高等教育史领域从事研究工作的专业史家是赫伯特·亚当斯。②27亚当斯曾在德国海德堡大学留学并获得博士学位。回到美国后，他供职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并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设立研究班。

1887—1888年，美国教育署（The United States Bureau of Education）出版了赫伯特·亚当斯的两本著作：《威廉与玛丽学院：对高等教育历史的贡献与在全国推广的建议》（The College of William and Mary:A Contribution to the History of Higher Education,with Suggestions for its National Promotion）和《托马斯·杰斐逊与弗吉尼亚大学》（Thomas Jefferson and the University of Virginia）。与单纯描述学校历史发展的早期学院史著述相比，赫伯特·亚当斯注重在社会背景下论述高等教育历史的发展，其两本著作的主题更加综合，使用的方法更加科学。但这两本著作也存在一定的缺陷，没有克服兰克史学的弊病，即虽有丰富的事实，但结构上较为松散；擅长叙述却短于评论。

除赫伯特·亚当斯外，在美国高等教育史研究领域进行开拓与探索的还有查尔斯·哈斯金斯（Charles Haskins）、约翰·康芒斯（John Commons）、乔治·奈特（George Knight）、伯纳德·斯坦纳（Bernard Steiner）、威廉·托尔曼（William Tolman）和安德鲁·麦克劳克林（Andrew McLaughlin）等政治史和经济史研究领域的专业史家。③27这一时期专业史家书写的高等教育史作品，在主题、方法与目的上较业余史家的作品都有很大进步。因此，专业史家投身美国高等教育史研究被视为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确立的标志。

（二）学院与大学史的书写

早期的学院史主要是校内机构和人士编撰的本校史，其目的在于对本校辉煌的过去进行歌颂，具有很强的功利性。美国南北战争后，随着美国高等教育的改革，加之历史学科的专业化，一批专业史家运用科学的方法开展了有关美国学院史与大学史的研究。

这些作品主要包括：查尔斯·亚当斯的《密歇根大学的历史概述》（Historical sketch of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约翰·麦克莱恩（John Maclean）的《新泽西学院史：1746—1854》(History of the College of New Jersey,from Its Origin in 1746 to the Commencement of 1854），史蒂芬·卡彭特（Stephen Carpenter）的《1849—1876年的威斯康辛大学历史概述》（An historical Sketch of the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from 1849 to 1876），富兰克林·霍夫（Franklin Hough）的《纽约州立大学的历史与数字记录：1784—1884》(Historical and Statistical Record of the University of the State of New York:During the Century from 1784 to 1884），威廉·塞耶（William Thayer）的《哈佛大学的历史概述：从成立到1890年5月》（A Historical Sketch of Harvard University:from Its Foundation to May,1890）等。这一时期，还有两本不可忽视的有关学院史与大学史的著作——赫伯特·亚当斯的《威廉与玛丽学院：对高等教育历史的贡献与在全国推广的建议》和《托马斯·杰斐逊与弗吉尼亚大学》。

与传统校史的写作模式不同，该时期学院史与大学史的写作在内容上有所创新，不拘泥于单线条式的编写叙述；在撰写形式上不再一味地遵循“学校的艰难创业—数十载的奋斗建设—获得的声望与成功”的模式；在书写目的上也不再是为学院与大学的一些官方材料或者庆典仪式提供荣耀感，或颂扬学校的历史和传统。南北战争后至19世纪末，美国学院史与大学史的书写主题范围有所扩大，写作方法更趋科学化。以赫伯特·亚当斯的《托马斯·杰斐逊与弗吉尼亚大学》为例，首先，亚当斯分析了“弗吉尼亚大学之父”——托马斯·杰斐逊的教育理念和欧洲文化（尤其是法国文化）对美国高等教育的深远影响，以及美国与弗吉尼亚地区的社会与学术背景状况。在此基础上，亚当斯探析了弗吉尼亚大学的历史演变过程，介绍了该校的第一批教授、大学组织、选课制度等。此外，亚当斯不仅深入分析了弗吉尼亚大学对美国高等教育产生的深远影响，而且对弗吉尼亚大学的历史文献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梳理。

（三）地方高等教育史的书写

19世纪末期，美国出现了一系列州高等教育史作品，主要有威廉·艾伦（William Allen）和大卫·斯宾塞（David Spencer）合著的《威斯康星州高等教育》（Higher Education in Wisconsin）、科利尔·梅里韦瑟（Colyer Meriwether）的《南卡莱罗纳州高等教育史：自由学校制度概述》（History of Higher Education in South Carolina with a Sketch of the Free School System）、乔治·布什（George Bush）的《马萨诸塞州高等教育史》（History of Higher Education in Massachusetts），以及安德鲁·麦克劳克林的《密歇根州高等教育史》（History of Higher Education in Michigan）等由美国教育署出版的《美国教育史丛书》（Contributions to American Educational History）系列作品。

其中，《密歇根州高等教育史》是麦克劳克林在美国高等教育史研究领域的探索。该作品从早期居民的特点、密歇根的新英格兰人和早期的学校等方面论述密歇根州的历史，并探讨了赠地计划、领土扩张时期大学的组织与进步，以及密歇根大学的发展和塔潘校长的管理等问题。①28包括麦克劳克林的作品在内，19世纪末期的一系列美国高等教育史著作基本都是各州的高等教育史，其作者大多是从事政治史或经济史研究的专业史家。例如，上述的乔治·奈特、约翰·康芒斯等，都是在大学里接受过专业历史训练的专业史家，他们在书写美国高等教育史时，视野更加开阔，方法也更加科学。与“家史”写作模式的校史相比，他们书写的美国高等教育史中，个人感情色彩并不浓厚。

综上所述，美国南北战争后至19世纪后期，随着美国高等教育系统的改革，加之历史学科的专业化，一批专业历史学家采用科学的方法开展美国高等教育史的研究工作。这个时期美国高等教育史的研究主要关注两个方面：一是学院与大学史研究，二是地方高等教育史研究。专业史家在书写历史时突破了传统校史的狭隘写作模式，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歌功颂德”的叙述风格，将学院与大学的发展历程放在更为广阔的历史和社会背景中进行考察，研究主题更加多样化，研究方法更加科学。同时，对地方高等教育史的研究也突破了传统校史只关注一所院校的固化思维。专业史家取代业余史家对高等教育史进行研究，标志着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确立。

四、冲突进步史观：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初步发展

进步史学发端于20世纪初期，在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初成为美国历史的主流，凌驾于诸流派之上，统领整个美国的史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削减了其他流派的不同见解。但是，盛极必衰，20世纪30年代末，随着极权政权的崛起与世界情势的变化，进步史学遭遇危机。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它原有的支配地位终被新保守史学所取代。进步史学从崛起到衰落历经约半个世纪，可以说是美国史学派别中存在时间最久与影响最大的一派。①29

进步史学以二分法的冲突史观解释美国历史。进步史家认为，阶级或团体因不同的利益而产生冲突，冲突的结果是进步力量打败落后势力取得胜利，从而推动美国向更加民主的社会发展演进。进步史家深信，社会是经由人类群体不断地奋斗与改变而进步的。他们在研究美国历史时，最感兴趣的不是“常”（continuity）而是“变”（change）。不仅是“变”，而且是一种经过一番斗争所赢得的“变”。因此，在他们对美国历史的解释中，特别强调冲突、改变与进步。

在高等教育史研究领域，高等教育史家认为，传统美国学院是“贵族制”机构，其教育目的和内容都具有精英主义取向。“美国建国后，随着工业化与城市化的发展，民主精神在政治和社会生活中的影响逐渐扩大，传统学院不断遭受来自社会的有关平等化和实用化改革的批评。最终，民主和科学取得胜利，其象征便是19世纪末美国大学取代传统学院的地位和以选修制为代表的课程体系广泛进入美国的高等教育体制。”②30

随着1901年赫伯特·亚当斯的逝世，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对教育史的研究兴趣减退，美国教育史的中心转移至以保罗·孟禄（Paul Monroe）为首的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Teachers College,Columbia University）③31，教育学家取代历史学家成为美国高等教育史研究领域新的主力军。与历史学家惯于使用宏大叙事与纪传体结合相比，教育学家在研究美国高等教育史时，主题更加多样与细致，他们笔下的高等教育史涉及的命题比某大学的发展历程更加广泛，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1）近代学院入学标准的演变④32；（2）教会、州政府与高等教育的关系⑤33；（3）美国大学校长与教授的作品①34；（4）学院课程的设置②35。除了上述列举的主题，教育学家在研究美国高等教育史时涉及的主题还包括考试与评价体系的形成、高等教育史上慈善基金会所扮演的角色、高等院校的行政管理体系等。由此可见，在高等教育史的研究过程中，教育学家与历史学家应相互学习与借鉴，教育学家需要学习历史学家的研究方法，而历史学家有时则需要借鉴教育学家的研究视角。

20世纪上半叶，美国历史学的主流是进步史学，高等教育史研究领域也深受其影响，这一时期的作品体现出进步史观。笔者以著名教育学家弗里曼·巴茨（Freeman Butts）在1939年出版的《学院课程的发展历程》（The College Charts Its Course）一书为例，具体阐释其作品体现的有关进步史学的高等教育观。

进步学派的共同特点是分析历史进程中的冲突和争议，如费雷德里克·特纳（Frederick Turne）论述的地域间的冲突，弗农·帕林顿（Vernon Parrington）阐发的思想文化上的冲突和查尔斯·比尔德（Charles Beard）研究的经济利益的冲突，与他们一样，巴茨也描述了高等教育领域内进步派与保守派之间的冲突。巴茨在《美国学院课程的发展历程》中论述了关于19世纪初期学院课程改革最大的争议——古典与科学的对立。起到重要作用的进步主义者，如乔治·蒂克纳（George Ticknor）、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弗朗西斯·韦兰（Francis Wayland）、亨利·塔潘（Henry Tappan）、丹尼尔·吉尔曼（Daniel Gilman）、大卫·乔丹（David Jordan）和安德鲁·怀特，组成了进步派的强大阵营。保守派的主要代表则是以耶鲁大学校长杰里迈亚·戴（Jeremiah Day）为首的耶鲁大学教师，以及耶鲁大学校友弗雷德里克·巴纳德（Frederick Barnard）。进步派与保守派之间争论的结果表现在学院课程更加自由、对科学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和官能心理学的衰退等方面。作者详细论述了在学院开始呈现出大学属性的发展时期，美国机构模式的重大变化开始出现在新的大学中，具体体现在大学的组织方面。在这些例子中，有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分组制”（group system）、斯坦福大学的“主修—辅修计划”（major-minor plan）、芝加哥大学的初级学院理念（junior college idea）。随着新大学的发展，进步势力与保守势力仍然为争夺学术主导地位而争论不休。

巴茨在该书的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展示了19世纪迅速变化的社会和知识条件是如何削弱美国学院的自由教育概念，并引发了许多创新的，其中，选修制可能是最具代表性的内容。③36巴茨认为，进步力量获得胜利的标志是美国大学的兴起和选修制的实施。在巴茨看来，古典课程观代表的保守力量与选修制代表的进步力量之间一直存在争议：“理智主义”与“智力”，规训与自由，象牙塔与瞭望塔（无价值与相关性），贵族理想与民主理想，精神与物质，等等。④37从以上冲突与矛盾关系中可以看出，巴茨的高等教育史观明显带有冲突进步意涵，是典型的进步史观。进步史观在美国高等教育史研究领域长期占有重要位置。在进步史学的思想影响下，高等教育史家倾向将美国高等教育的发展看成一个不断进步的过程。

注释

1林伟：《20世纪中期以来美国高等教育史学发展初探》，《教育学报》2009年第2期；林伟：《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发展与趋势》，《高等教育研究》2010年第3期；傅晶：《1945年至1965年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研究--基于三部经典著作》，华东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4年；等等。

2Roger Geiger.The American College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Nashville:Vanderbilt University Press,2000;R.Donato,M.Lazerson.New Directions in American Educational History:Problems and Prospects,Educational Researcher,2000,29(8);Christine A.Ogren,Site,Students,Scholarship,and Structure:The Historiography of American Higher Education in the Post-revisionist Era,Rethinking the History of American Education,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08;et al.

3丁坤：《从边缘到主流--美国女子高等教育史学的演变及特征》，《黑龙江高教研究》2010年第11期。

4[苏]德门齐也夫等著，黄巨兴、郝镇华等译：《近代现代美国史学概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62年版，第3页。

5王廷芳主编：《美国高等教育史》，福建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56页。

6王保星：《南北战争至20世纪初美国高等教育的发展与变革》，北京师范大学博士论文，1998年，第16页。

7陈学飞著：《美国高等教育发展史》，四川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2页。

8John S.Brubacher,Willis Rudy.Higher Education in Transition,New York:Harper&Brothers Publishers,1958,p.6.

9Richard Hofstadter,Wilson Smith.American Higher Education:A Documentary History,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61,p.6.

10H.G.Good.A History of American Education.New York:The Macmillan Company,1968,p.61.

11郭德红著：《美国大学课程思想的历史演进》，中央编译出版社2007年版，第25页。

12William H.Goetzmann.Time’s American Adventures:American Historians and Their Writing Since 1776.American Studies International,1981,19(2),p.9.

13[美]威廉·布拉德福德著，吴丹青译：《普利茅斯开拓史》，江西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6页。

14[美]威廉·布拉德福德著，吴丹青译：《普利茅斯开拓史》，江西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49页。

15Walter P.Wenska,Bradford’s Two Histories.Pattern and Paradigm in‘Of Plymouth Plantation’.Early American Literature.Chapel Hill: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1978,13(2),p.151.

16John Winthrop.A Journal of Transactions and Occurrences in the Settlement of Massachusetts and the Other New England Colonies,From the Year 1630-1644.https://babel.hathitrust.org/cgi/pt?id=uc2.ark:/13960/t9j38mr4j&view=1up&seq=7&skin=2021.

17Milton Gaither.Progress,Civilization,and American Educational Historiography,1690-1960.Bloo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2000,p.10,p.16.

18郭圣铭著：《西方史学史概要》，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178页。

19Review.Peirce’s History of Harvard University.The North American Review,1834,38(83),p.383.

20Josiah Quincy.The History of Harvard University.Cambridge:John Owen,1840,p.vii,p.xv.

21Ebenezer Baldwin.History of Yale College,from its Foundation,A.D.1700,to the Year 1838.New Haven:Benjamin and William Noyes,1841,p.iii.

22James Luce Kingsley.A Sketch of the History of Yale College in Connecticut,Boston:Printed by Perkins,Marvin,&Co.,1835.Nathaniel Fish Moore.A Historical Sketch of Columbia College in the City of New York.New York:Columbia College,1846.A Graduate.History of the College of New Jersey,from its commencement,A.D.,1746,to 1783,Princeton,N.J.:Published by J.T.Robinson,1844.

23John Thelin.Higher Education and Its Useful Past:Applied History in Research and Planning.Cambridge:Schenkman Publishing Company,1982,p.19.

24高玲，张斌贤：《美国教育史研究的探索发展：以教育史学会为例》，《外国教育研究》2017年第9期。

25Herbert Adams.A New Historical Movement.The Nation.Sep.18,1884,p.240.

26Ernst Breisach.Historiography:Ancient,Medieval&Modern.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4,p.287.

27Frederick Rudolph.The American College and University:A History.Athens: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0,p.497,p.498.

28Andrew C.McLaughlin.History of Higher Education in Michigan.Washington: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1891,pp.3-5.

29孙同勋：《美国进步史学初探》，《美国研究》1982年第1期。

30林伟：《美国高等教育史学的发展与趋势》，《高等教育研究》2010年第3期。

31周采著：《美国教育史学：嬗变与超越》，人民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21页。

32Edwin C.Broome.A Historical and Critical Discussion of College Admission Requirements,New York:The Macmillan Co.,1903;Edward Stafford Jones.Comprehensive Examinations in American Colleges,New York:Macmillan,1933;et al.

33Luther L.Gobbel.Church-State Relationships in Education in North Carolina Since 1776,Durham:Duke University Press,1938;et al.

34Walter Schultz Stover.Alumni Stimulation by the American College President,New York:Teachers College,Columbia University,I930;Claude Charleton Bowman.The College Professor in America:An Analysis of Articles Published in the General Magazines,1890-1938,Harrisburg:Central Publishing House,1938;et al.

35Louis Franklin Snow.The College Curriculum in the United States,New York:Teachers College,Columbia University,1907;Charles Tabor Fitts,Fletcher Harper Swift.The Construction of Orientation Courses for College Freshmen,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28;R.Freeman Butts.The College Charts Its Course,New York:McGraw-Hill Book Company,1939;et 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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